Paige

茉莉

茉莉在这个城市已有好几年。面对上海这般的繁华,已没有初来乍到的向往与心动。

反而是最近,总有个念头不定时地侵入她的大脑。是一个人,她的外公,早几年已经去世了。在一个无人知晓的乡村里,埋葬在高高的山丘上。他在生前已经选好要入土的位置,只因为在那土丘上,他可以俯瞰到曾经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。

她和外公并非很亲近,只是在童年时期每逢寒暑假,父母就会带着她来到外公家度过一段短的假期。记忆力有炎热的夏季,她卷起裤管,和其他的表姐妹们在田地边缘的小河里摸虾,也有寒冷的冬季,漫天的雪花给整个田间盖上了厚棉被。她兴奋地手舞足蹈,穿着外婆的棉鞋,在门口的庭院里溜冰。快到饭点的时候,她就围在炉灶旁看着外公娴熟地翻炒着地道的农家菜,口水在嘴里直打转。外公住在一个大木屋里,阁楼上有一口棺材。年幼的茉莉总是感觉到害怕,表姐告诉她,那是将来外公要睡去的地方。在离开外公家的时候,他总是会掏出几个煮好的土鸡蛋,拿给茉莉在路上吃,一大堆土特产由父母拿着,平时吃一吃。

茉莉继续回想着,却怎么也想不起最后一次在外公家度过的假期是什么时候?现在的她已经26了,却连高中之后去过的印象都找不见了。那时候的她在忙些什么呢?就在去年,她被通知外公病危了,她才意识到,外公已经老了。坐上回家的列车,她去看望了外公。曾经那高大的身躯,已经萎缩,形容枯槁,很难和年幼时期里外公的形象对应起来了。这只是一次匆忙的问候,回到上海后不久,外公就去了。葬礼是伴随着好几家人的哭喊声,唢呐声,混在大雨的泥泞中进行的。几夜没睡好的茉莉,也早已哭得双眼红肿。

外公也去世了好几年,却常常在最近出现在她的脑海里。她决定回家去看看外公。和公司请了假以后,她坐着列车就往家赶。等到她真的坐在外公坟墓前的时候,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。她想念外公,更想念陪伴着外公的那个天真的孩子。童年的一部分,已经随着外公一起入了土,再也回不来了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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